如果不是特别说明,你能看出这是一个卧床十五年的小伙子吗?
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小伙子名叫刘玉洲,今年三十五岁。
如果没有十五年前的那次意外……
十五年前,正在读大学一年级的刘玉洲二十岁,是班里篮球队的主力队员。
那时候,浓眉大眼、鼻直口方,加上白皙的皮肤和一米八多的个子,让他显得英俊而文雅。
然而,灾难在一瞬间降临。
一场篮球赛中,刘玉洲被对方队员撞倒在地,脊髓内的血管破裂,压迫神经,造成胸一节以下脊髓坏死,尽管在医院进行了一系列的手术,这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却永远不能站起来了。
那时候,父母已经六十多岁。突然的打击对他们是晴天霹雳。
于是,刘玉环,这个结婚刚一年的二十六岁的女子,担起了照顾一家老小的重担。
怀着一丝丝的幻想,刘玉环一趟趟往返在医院和家里,寻找着一丝丝的希望……
这个与弟弟一样眉清目秀的弱小的女子,求遍了所有能求告的人,借遍了所有能借到的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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昔日的同学,为她奔走,想得到社会一点救助,但是,失败了;刚刚走上社会的同学们只好纷纷掏自己本来就瘪瘪的钱包。
在医院治疗了大半年,当被医生告知所有的希望都落空、“最长活不过十年”以后,刘玉环只好带着弟弟回到了父母家里。
好在,玉环有份不错的工作。90届山大财经系毕业的她,大学毕业后分到了潍坊市坊子区财政局,不久,就和同一单位的男友结婚了。
开始,玉环的丈夫和妻子一起担起了照顾弟弟的重任。他和妻子一起,为弟弟找医生、跑医院,跟妻子一起到乡下的丈人家探望弟弟……
玉洲的身体稳定以后,玉环生了一个男孩。
就在孩子不到两岁的时候,玉环的丈夫却有了外遇。
先是彻夜不归,再是干脆租了房子跟第三者同住,然后是要求离婚……
刘玉环哭了又哭。念及当年丈夫对家庭的付出,再想想幼小的孩子,玉环给丈夫写信,请求他回家。但是丈夫铁了心要离婚,并拿走了家里所有的衣服,不再给家里一分钱。
拖了三年,法院终于判他们离婚。
丈夫把那套单位分的房子和孩子留给了刘玉环,每个月支付孩子400元的抚养费。
哭过之后,刘玉环把弟弟和父母从老家接来,开始了漫漫的照顾病人的历程。
弟弟高位截瘫,除了头和两只胳膊,下身根本不能动。
父母年纪大了,加上儿子出事的打击,两个老人衰老得更快。
为了还债,唯一的妹妹开了一间小小的店,挣钱补贴家用。
开始,母亲还能帮忙端端饭菜,做点简单的活;后来,随着母亲身体状况的下滑,所有照顾老人、孩子和弟弟的活都落到姐妹俩身上。
随着妹妹出嫁、外甥女出生,姐姐刘玉环的担子更重了。
弟弟长期卧床,加上刘玉环家在四楼,上下很不方便。
为了让弟弟多晒太阳,玉环把当年和丈夫的主卧给了弟弟,自己和儿子睡在隔壁上下两层床的小房间里。
这是妹妹帮忙买的床。原来,玉环只能睡在一张狭窄的钢丝床上。
每天,刘玉环安顿好孩子,都要照顾弟弟打洗脸刷牙;每周一次,玉环和妹妹玉秀都要把弟弟抬到浴室里,帮弟弟洗澡。
十几年卧床病人的房间里,干净整洁。
由于长期卧床,尿液只能通过在膀胱内插入的导尿管到导出,膀胱里的结石不停积累着。每隔一周,就要换一次导管。开始,都要到医院去找医生;后来,刘玉环自己学会了消毒、换导管,就到医疗器械公司批发了药品和工具,自己动手;每隔一年,刘玉环都要送弟弟去医院,接受膀胱除石手术。
每周一次,通过开塞露等辅助措施,姐姐帮弟弟排便一次。
长期卧床,弟弟的小腿和脚趾渐渐消瘦萎缩变形,背部由于卧床也经常难受,姐姐便买来拔罐,每天为弟弟拔罐按摩……
为了让弟弟生活得快乐些,玉环节衣缩食为弟弟购买了电脑,安放在弟弟的床边。
在姐姐的精心照顾下,刘玉洲打破了医生“最多活不过十年”的预言,在病床上度过了十五年的时光。
(玉环的父母,四十岁结婚,生育两女后,生下一男孩刘玉洲。由于家境贫寒,玉秀没有上高中就出去打工供姐姐玉环和弟弟玉洲上学。弟弟出事后,为了不影响妹妹玉秀的婚姻,玉环一直坚持让弟弟住在自己家里,宁可自己受累受苦,也要保全妹妹的幸福……)
2009年,年迈的母亲带着儿子未能结婚生子的遗憾,抱病离世。
这些年,除了基本的生活,家里基本没有添置什么物件。
儿子在家里的时候,老人就是这样坐在儿子的房间发愣。现在,儿子住院了,老人也是经常坐在儿子的房间发呆。
客厅里连沙发都没有。原来的一张茶几和几个板凳。
这是姐姐刘玉环和弟弟刘玉洲。
这已经是刘玉洲今年第二次住院了。面对我的镜头,姐弟俩的笑脸在病房里绽放。
为了照顾弟弟和年迈的双亲,身为名牌学校毕业生的玉环,不得不放弃单位里主要岗位的竞争,当年一起参加工作的同事朋友都升职了,她仍然是单位里底层的一员。
一周前,因为剧烈难忍的头疼,刘玉洲不得不再进医院。
这次,经过医院会诊和影像分析,医生诊断刘玉洲得的是VHL综合证 。
他的小脑、脑干、胰脏等几个器官都长满了血管瘤。(这在前几次的就诊中就有发现,只是头疼没有发生)
尽管滴着“甘露醇”等降压药物,头疼还是不时地困扰着这个坚强的小伙子。
医生要给他注射止疼药物,他拒绝了,说:“疼着,知道自己还活着。”
我去医院看望他的时候,面对手机镜头,他艰难地绽开了笑脸。
照完相不久,又一轮头疼袭来,他的脸色变得蜡黄蜡黄,姐姐急忙用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。
疼痛难忍的时候,他说:“可不可以申请‘安乐死’?”
姐姐玉环说,我不后悔,也不怨恨。弟弟是一个娘生的,血浓于水,照顾弟弟是我的责任。
十五年的风风雨雨,弟弟卧病在床,姐姐为你撑起一片天。
总有一种平凡让我们泪流满面!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些平凡人的不平凡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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